第51章心如刀绞-《天下第一嫁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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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昭媛掩唇笑道:“瞧三公主说的,本宫还能拘着秦姑娘不成,你们自去聊吧。”
尚楚楚脆声道:“多谢娘娘。”说着挽起秦玖的胳膊,朝着云韶国那一案席走了过去。
“我很担心非凡,原本想让敏姨去求皇上,让非凡与我们一道回云韶国。可二姐不让我插手此事,她说秦姐姐自有法子救他,不知是不是?”尚楚楚在秦玖耳畔小声问道。
秦玖握住尚楚楚的手,轻笑道:“你放心。你说的敏姨,可是这次你母皇专程派来为圣上贺寿的使臣,云韶国女尚书岳敏?”秦玖已经听说,云韶国女皇派了使臣前来贺寿,顺便还打算将两位公主接回。
尚楚楚点了点头,“是的,一会儿我为你介绍。”
云韶国的案席边,二公主尚思思正在和一女子说话,那女子三十多岁,身着云韶国女官服饰,姿容秀丽,唇角含着淡雅的笑意,看上去为人亲和,但一举一动间自有一股为官者的威仪。秦玖听说过岳敏,她是云韶国一才女,为官清廉,威望极高,可见云韶国女皇对这次贺寿很重视,派了这样一个重要人物前来。
“秦姐姐,这是我皇姨岳敏,在我们云韶国任尚书一职,此番她是代表云韶国前来贺寿的。敏姨,这是我和你说起过的秦玖秦姐姐。”
岳敏起身微笑道:“我早听楚楚说起过,说她和思思在这里,多亏了秦姑娘多番照顾,敏在这里感激不尽。”
尚思思闻言,眉头轻蹙,清声说道:“照顾的是楚楚吧,我可不需要别人照顾。”
岳敏瞥了尚思思一眼,却见她已经转开了脸,看向了别处。她轻轻一笑道:“秦姑娘别见外,这孩子心情不好。”
秦玖浅浅一笑道:“岳尚书客气了,二公主的确不需要我照顾,倒是二公主,在中秋那日,帮了我们大煜国的大忙啊。”
“你也不用感激,我那可不是在帮你。”尚思思冷冷地说道,清眸中闪过一丝寒色。
尚思思虽然为人清冷孤傲,但是还从没在秦玖面前如此针锋相对过。今日如此,看样子是她不经意间得罪了她吧。可是秦玖细细想来,却想不起自己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了。
“秦姐姐坐下吧!”尚楚楚见到两人之间气氛尴尬,拽着秦玖的衣角坐在了椅子上,端起茶壶,斟了一杯茶递到了她面前。
一阵弦乐声响起,众人忙放下手中杯盏,就见庆帝在颜聿的搀扶下走向了大殿当中的龙椅。
秦玖随着众人一道起身,山呼万岁。庆帝落座,高声宣布盛宴开始。今日的宴席上少了往年举足轻重的两个人,那便是颜夙和颜闵。而从庆帝灰白的脸色看来,这位皇帝身体日渐衰退,也不知是心情不好所致,还是在明月山庄那一夜,被萧乐白琴音所伤导致的。
尚楚楚扫了一眼庆帝,便将目光凝注在颜聿身上,低声嘀咕道:“秦姐姐,真是没想到,这个从八岁起就离开丽京城的严王,到了最后,却是最有可能问鼎宝座的人,当真是令人难以预料啊!”
尚思思冷声斥道:“楚楚,这也是你能说的吗?”
尚楚楚忙捂住了嘴,大眼滴溜溜转了转,朝着尚思思做了一个鬼脸。尚思思却没再看尚楚楚,微微侧着头,目光胶着在大殿最前面的颜聿身上。尚思思与尚楚楚不同,为人清冷,感情较内敛,但是她此时盯着颜聿的目光,却令秦玖有些吃惊。如果她没有看错,尚思思的目光里流淌着一份深情,她似乎也在暗自压抑着,只是水满则溢,当感情深到一定程度,想压抑却也难了。
原来,尚思思恋上的并不是聂仁,而是颜聿!
这一瞬,秦玖明白了尚思思何以与自己作对,原来是这个原因。她轻轻笑了,笑容缥缈至极。颜聿和尚思思,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真的很般配。
司舞坊献了一曲歌舞后,朝臣们便开始上前一一献上寿礼。酒过三巡后,总管太监李英命司乐坊停止奏乐,众臣便都知晓,庆帝是有话要说了,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皇帝身上。
庆帝咳嗽了几声,这才高声说道:“朕近日来,身体越发不适,国事恐难以料理。此番在平定天宸宗之乱中,严王救驾有功,今后,监国的重任便交给严王,由众位老臣协助,一道协理国事……咳咳……”庆帝重重咳嗽了几声。
庆帝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诏要立颜聿为皇太弟,但是他早已找朝中重臣商议过,如今,庆帝又将监国大权给了颜聿,立皇太弟之事,已经是大势所趋。所以,当庆帝说完后,并没有臣子表示什么异议。
秦玖一直在垂着头倾听,待到庆帝咳嗽稍好正要再说,秦玖忽然从座位上起身,漫步走出了屏风之外,立在了殿前。
“秦玖,你可是有话要说?”庆帝很是意外地问道。
秦玖微微一笑,她刻意不去看坐在庆帝旁边的颜聿,可是不知为何,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被他的目光笼罩住了,无法遁形,无法动弹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清声说道:“今日陛下寿辰,以我之身份,原本是没有资格为陛下献礼的。但我却要代表仙去的白皇后为陛下送上一份重礼,望陛下能够接受。”
庆帝似乎极其意外,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,“朕能在今日收到白皇后的贺礼,当真是意外,只是不知,这份礼到底是什么?”他的目光掠过秦玖,却见她手中除了厚厚一沓子宣纸,并无他物。
秦玖微微一笑,对庆帝道:“正是我手中这些画像,请陛下过目。”
太监总管李英将秦玖手中的画像呈了上去,放在了庆帝面前的桌案上。
庆帝的目光从一张张画像上掠过,眉毛好似受惊般一跳,握着画像的手指关节苍白突出,竟是微微发起抖来。
这是一个从刚刚诞生之日,一直到长成了少年的男子的画像。每一张都栩栩如生,宛若那人便在眼前。一直到了最后几张,他看出来这是秦非凡的画像。他不敢相信的是,那第一张所画的刚诞生的男娃的样子,竟然和他记忆中白皇后所生的那位皇儿的模样重合在一起。那个孩子在诞生的当日便绝了气息,那最后的模样一直印在他的脑海中,这么多年来,一直让他不能忘怀。他的目光掠过每一张画像最后的题字,竟然都是白皇后写给皇儿的。
“陛下,可还记得白皇后曾为您诞下一位皇子吗?”秦玖慢慢问道。
庆帝颤着声音道:“朕自然记得。只不过,那名皇儿命薄,已经不在人世了。”
“陛下可能不知,当年白皇后诞下的,不是一个皇子,而是两个。因为在怀孕之时被人下了药,其中一子产下来当日便没有了气息。另一个孩儿也是胎里带毒,眼见得也是面临早夭,白皇后便将他托付给了司徒珍,让他带出了宫去医治,因怕有心人暗害,白皇后不得不隐瞒了自己生下双子的消息。又不知最后能否医好,白皇后怕陛下知晓后再增伤悲,所以没有告诉陛下。后来,经司徒珍派人在江湖上四处寻找游医,终于在他十多岁时解了他的毒。白皇后本想着在三年前陛下生辰那一日,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的,可未曾想到,那一年,白皇后便出了事,她没有机会将这件事面禀陛下。其后,白皇后一直沉冤,我更不敢将此事禀告陛下,求陛下恕罪。”
秦玖的话不亚于一石激起了千层浪,所有人都被这件事惊呆了。殿内的气压瞬间好似低到了极点,那是因为每个人都在屏着呼吸。
庆帝急促喘息了几下,攥紧了手,“这么说,你画上的秦非凡便是朕的四皇儿了?”双子中早夭那一个,为三皇子。
秦玖点了点头。
“他自小在司徒家长大,取名司徒逸,也就是颜逸。白皇后每年都会派人到司徒家为他作一幅画,就是陛下手中那些画。陛下,若说犯了欺君之罪的,不是四皇子,而是微臣。是我让他假冒秦非凡的身份来应考的,那时,白家之案还未昭雪,我不敢向陛下禀告他的真实身份,不得已让他假冒了秦非凡的身份。请陛下责罚微臣,但请赦免四皇子之罪,因他自小根本不知自己身世,也是微臣最近才告诉他的。听闻有人说他是司徒珍之孙,所以在白家之案中徇私枉法了,这一点请陛下明察,四皇子他自小耿直,白家之案皆有案卷在册,证据确凿,有没有徇私枉法,陛下自可派人去查。”
秦玖一席话说完,大殿内一阵死寂。
片刻后,有人出来说道:“陛下,倘若秦非凡确系陛下四皇子,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!”
“陛下,臣恳请陛下派人到牢中将秦大人释放出来,由御医会诊,以确定秦大人是不是陛下的皇子。”
一些官员反应过来,一一上前进谏。
庆帝点了点头,即刻派人到牢中去将榴莲带了过来。
当身着囚服的榴莲进来时,盛宴已经进行到一半,众人却都无心饮宴,目光都落在了榴莲身上。在这一刻,众人惊异地发现,这个少年那双清澈至极的双眸,以及眉间落落的英气,和白皇后确实很像,当初,他们怎么就无人看出来呢?!
“陛下,我知晓御医自有法子验证颜逸是不是陛下的血脉,恳请各位御医验证。”秦玖清声说道。
庆帝点了点头,随同众位御医一道离开了大殿。
大殿内一时之间议论纷纷。
秦玖慢慢退回到座位上,在尚楚楚身畔落座。
“秦姐姐,这是真的吗?非凡他是四皇子?他是白皇后的孩子?”尚楚楚伸手抓住秦玖的手腕,有些紧张地问道。
秦玖盈盈浅笑,“是的。”
“这么说,他的欺君之罪是不是可以赦免了?”尚楚楚高兴地问道,她高兴的不是榴莲是皇子的身份,而是他终于不用再坐牢了。
秦玖含笑握紧了尚楚楚的手腕,笑道:“无论他是皇子,还是平民,楚楚都不会嫌弃,对吗?”
尚楚楚脸颊一红,轻轻点了点头。
尚思思忽然将手中酒盏在桌案上重重一放,抬眸望向秦玖,眸底暗含一丝凌厉,“非凡之姻缘,那李铁嘴当真是铁嘴神断啊,秦非凡果然是非凡之人啊!”
显然,尚思思已经猜到当日李铁嘴乃秦玖指使之人,也猜到了榴莲和尚楚楚的亲事是秦玖安排的。的确,假若榴莲没有四皇子这个身份,尚思思自然不会想到这层。如今,榴莲明明是可以夺嫡的皇子,这件事自然很容易让人想到是为了借助云韶国的势力了。
尚楚楚虽然单纯些,但却并非愚钝之人,一听尚思思的话,便也想到了话里的其他意思,她却丝毫不怪秦玖,挽着秦玖的胳膊道:“无论如何,我知道秦姐姐都是为了非凡和我好。”
秦玖淡淡而笑,眉目如画,“楚楚说得对,所以你和非凡一定要好好的。”
尚思思犹若看白痴一般瞥了尚楚楚一眼。
庆帝及御医们再次回到了殿内,庆帝亲自宣布了御医们共同验证出来的结果,秦非凡的确是庆帝的骨血。这个结果迅速在殿内众臣间引起了反响,百官齐齐跪下,山呼万岁,恭贺庆帝寻回遗失的皇子,有些大臣甚至激动地说皇嗣有望了。
秦玖立在殿内,没有再朝颜聿看上一眼。可就算她没有看,也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刺在她身上的感觉,那目光有如利剑般,刺得她四肢百骸都疼了起来。
因颜闵和颜夙都犯了大罪,无缘再登帝位,所以才要立颜聿为皇太弟。而如今,榴莲回归,白皇后冤屈已昭雪,那么,榴莲便是正经的皇室嫡子,皇太子之位,非他莫属了。
盛宴在百官的一声声贺喜中达到了高潮,秦玖见事情已经达到了她要的效果,她再也没必要在此忍受那人犹若针刺般的目光,她以头疼为由,提前退出了崇仁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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