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为谁拼命-《天下第一嫁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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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到了六月份,康阳王的事情如今已经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,最新的话题便是近日来深受盛宠的严王颜聿。要说严王本就深受盛宠,当初他初入京城时,庆帝便要交给他一些实权。只是这位王爷并不领情,没有接受,且在其后的日子里,表现越来越放荡风流,很是丢了庆帝的脸面。但显然庆帝对自己这位幼弟极是宠爱,虽经常责备,却并未真正责罚。就在最近,庆帝欲将一年一度的秋季英雄招募大会——秋募会,交到颜聿手中。
朝廷的秋募会在每年八月份进行,分为两部分:一部分是兵部尚书侯俊主持的普通士兵的招募,另一部分则是由安陵王颜夙主持的招揽江湖上英雄好汉的大会。
如今的兵部尚书侯俊原也是安陵王一手提拔上来的,庆帝应早就有心将秋募会的招募权力从颜夙手中夺过来。但放眼朝野,武艺高强又威望极高的皇亲中也就颜夙堪当重任。
此番因八月份有安陵王和苏挽香的大婚之事,庆帝便将秋募会提前至七月份,并有意将主持大会的权力放到颜聿手中。此事在朝堂上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反对,说严王自身武艺不高,又如何能主持秋募会,又怎么能为朝廷选拔英雄好汉?
一向不怎么上朝的颜聿这些日子也开始上朝了,听到众臣反对,他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谁说本王武艺不高,就算本王武艺不济,但为朝廷甄选人才,却是不敢马虎。武艺方面,本王也许不行,但本王手下却是有人行的。”
苏相苏青冷笑道:“严王,你手下之人,别说赢得了安陵王大人,便是谢大人怕是也赢不了吧?”
颜聿眯眼道:“那倒不一定。”
苏青冷然道:“既然严王如此说,那若是你手下没有这样的人,该当如何?”
颜聿玩世不恭地眯眼一笑,“若是没有便是没有,又怎样?相爷,主持秋募会的人选,当由陛下决定,我等怎能左右陛下的心意?”
苏青原本想将颜聿一军,诱使颜聿说出若是他败了,便让安陵王颜夙主持的话语,没想到颜聿深谙帝心,脸色顿时有些铁青。
庆帝脸上没有表情,但看着颜聿的眸光却明显趋于柔和。他微微皱眉,目中划过一道精光。
最近,康阳王颜闵赌输了王冠一事,虽说是康阳王自己本身有赌博的嗜好,但是庆帝却不能不怀疑,这些事情是出自颜夙的手笔。倘若要从两位皇子中择一位为储君,自然是由他来决定。他平日里虽然默许这两位皇子争斗,互相钳制,但是却并没想到颜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颜闵斗倒了,还是天宸宗支持的颜闵。如此他自然惊心,要趁机打压一下颜夙的势力。
庆帝一皱眉,忽然说道:“聿儿,朕觉得苏相的提议也有几分道理,你手下可有高手?”
颜聿心中自然晓得庆帝此问的含义,轻扬唇角答道:“禀陛下,臣弟手下确实有几个能拿出手的人才,倒是可以与谢大人甚至夙儿过几招。”
庆帝的目光落在颜聿脸上,又从颜夙清俊如水的脸上扫过,冷然道:“既如此,你和夙儿不妨在秋募会前三日举行一次试斗。也算是给天下英雄看一看,我们朝廷之中也是人才济济。”
但凡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人,都是有几分傲骨的,有些人不愿报效朝廷,曾经就有人放出话,“什么秋募会,还要考校我们的武功,我倒是要看看,朝廷那些人是不是配得上招募我们。”
此番比试,也算是一举两得。既然颜聿认为他手下有人能胜得了谢涤尘,那么既达到了打压颜夙的目的,又可以震慑一下那些江湖人士。
庆帝发话,颜聿和颜夙自然从命。
因了不日后的秋募会,京城内外近日来极是热闹。
丽京城郊的霸原上,有一个大演武场,自从半月前,便早已张贴了招募榜。榜单上详列了秋募会的细则。
榜单前,每日里都会有一众人挤着。这些人聚在一起,私下里早已进行了数次大大小小的演武。与城外的热闹不同,秦玖的蒹葭院内,除了蝉鸣声声,还是极其寂静的。院里的桃树早已结了小指肚大的毛桃,院内的一汪池塘中,睡莲漂浮,四周古木、繁花、山石,构成了一幅悠远宁静的水墨画。
秦玖坐在窗前的妆台前,凝视着铜镜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,以及颜色越发淡薄的唇色。昨日,枇杷问她何以脸色这么不好,是不是要蔡供奉来为她看看,秦玖晓得再这样下去恐怕瞒不住了。从今日起,她怕是要日日上妆了。
秦玖的眉目如画,根本不用描,于是便将那一日在西市买的胭脂粉和唇膏拿了出来。她在唇上点了少许唇膏,再将浅红的胭脂晕开,点在脸颊上,整张脸顿时焕发出神采,尤其是脸颊上那两抹轻红,让她看上去妩媚动人。
秦玖装扮停当,将发髻梳成坠马髻,瞧了眼铜镜中人,觉得满意了,这才起身唤了枇杷,两人一道至严王府。
再有三日便是秋募会了,今日正是庆帝定下的颜聿和颜夙比试的日子。那一日颜聿在御前夸下了海口,说是自个儿手下有武艺高强的,能打败金吾卫统领谢涤尘,甚至安陵王颜夙。下了朝,他不回府,便径自来寻秦玖。他说,他手下委实没有这样的人才,但既然天宸宗已经表明了要襄助他,这一次便看天宸宗的了。
秦玖明白,颜聿虽然已经对她很信任,但是对天宸宗的宗主连玉人还不能十分信任,这一次的事情,也算是考验下天宸宗。幸好,连玉人刚来过丽京,已经将天宸宗在京城中的势力交到了秦玖手中。康阳王颜闵倒台,连玉人对惠妃极是失望,所以朝廷中天宸宗的官员,有一部分也归到秦玖的掌管之下。这些人里,倒是不乏武艺高强者。
严王府的后宅修建得极其清幽。颜聿居住的梦园更是清幽雅致,一切以舒适为上,倒并非奢华无度。
秦玖和枇杷穿过一道月亮门,便看到颜聿躺在院内的银杏树下的竹榻上小憩。一头墨发从竹榻边缘垂下,随着轻风飘拂着,倒是飘逸动人。
四大美人并未在身侧伺候,这院内因为花木繁多,又是临着井台,极是清凉,所以颜聿睡得看上去挺香甜的。
这人倒真是会享福啊,让别人鞍前马后劳心劳力地费心,他倒是落得悠然自在。
秦玖放轻了步子,走到颜聿身侧井台边的竹凳上坐下。她忍不住瞧了一眼颜聿,他睡着的模样,倒是挺恬静的,额头饱满,长眉舒展,浓黑的睫毛垂落而下,像两把扇子,遮住了那总是勾魂摄魄的凤眼。
秦玖看到井台边的水桶里用井水冰着一个大圆西瓜,便毫不客气地捞了起来,出掌劈了开来,劈成了几块,扔给枇杷一块,自己也拿了一块便吃了起来。
入口冰冰凉凉又清甜,很好吃。许是她吃得声音有些大,颜聿翻了一个身,睫毛忽闪了几下,竟是醒了。看到秦玖,颜聿弯了弯薄唇,轻笑出声,“泪珠儿何时来的?”
秦玖抿唇微微一笑,“来了好久了,足够欣赏这幅美人午睡图。”
颜聿唇角笑意渐浓,直直看向秦玖眼底,缓缓吐出一番令人抓狂的话语来,“我睡着了可是很有魅力的,你有没有趁着我睡着时,对我进行一些肌肤间的近距离的触摸,譬如亲个嘴、摸下脸什么的。”
秦玖一口瓜刚吃到口中,听了他的话,差点噎住,连瓜带籽一起咽下肚子,唇角一勾,风情万种地笑道:“我若是做了,你待怎的?要我负责吗?”
枇杷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个人如此无耻的话语,捧着西瓜转到假山后面去了。
颜聿一翻身从竹榻上坐起身来,伸了个懒腰道:“算了,谁让本王魅力大呢,就吃点小亏吧!咦,泪珠儿今日很漂亮啊,是上了妆吧。”
秦玖盯着他微翘的唇角,那笑容竟是致命的诱惑。
“不错,今天这样的日子,英雄豪杰一定不少,说不定我可以走桃花运呢。”秦玖微笑着说道。她转过眼,目光从绿意葱葱的庭院内掠过,问道:“王爷,你这院内怎的无一棵开花的树?一片绿意虽好,但少了那娇红的花点缀,却也有些单调。”
颜聿伸了个懒腰,“无他,不喜而已。”
秦玖眉头一凝,颜聿明明栽了一花棚的牡丹,如今却说不喜花。
“泪珠儿,本王要的人你都选好了吗?确定能胜得过谢涤尘吗?”颜聿一笑道。
秦玖将一块西瓜吃完,拿出帕子擦了擦嘴,笑道:“这瓜真好吃,王爷,人我都选好了,你不必担忧。我们该出发了吧。”
颜聿进屋换了衣衫,两人一道去了郊外演武场。
因今日是颜聿挑战安陵王的日子,这在京中早已被传遍,所以演武场上聚满了看热闹的人。就连大道的树底下,都摆满了卖茶水点心的摊子。
秦玖从马车上下来,和颜聿一前一后正要向演武场而去,就见辕门前聚了一众人,有人高声嚷道:“为什么不让俺们进去,俺们也想报效朝廷不行吗?你们这些当兵的就是狗眼看人低,俺们虽然穷了点,可是想当年也是正儿八经学过艺,俺也打过虎,俺也擒过盗,怎么就不能进去了?”
秦玖一看,原来辕门前挤了一大群叫花子,大约想进去比武,被守门的阻住了。秦玖细看那说话的叫花子头目,不禁笑了,原来说话的这个人,她认识。其实也就是有过一面之缘,那日在玲珑阁,颜闵做东请秦玖吃饭,秦玖点了玲珑阁所有的招牌菜,最后都没有动,便赏给了聚在外面的乞丐。那群乞丐为首之人,便是现在说话的这个叫花子,秦玖记得他叫周胜。当日他因秦玖一饭之恩,专门对她说日后若是有需,定会相助。此人虽是叫花子,但看得出他确实有一身武艺。
秦玖微笑着走上前去,问道:“你可是叫作周胜?”
周胜正在和守门士兵争执,听到秦玖问话,回首一看,咧嘴笑道:“原来是秦姑娘,你还认得俺啊?”
秦玖端详着周胜,见他虽然衣着破烂,但鼻直口方,模样英武,双目透着世故狡黠的光芒,这是在底层混久了磨出来的油滑,可他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股清气。她嫣然一笑,“周胜,你既有一身武功,却为何甘心做乞丐这么久?”
周胜抓了抓头,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秦姑娘,若非被逼,谁愿意甘心做乞丐啊。俺早想凭着一身武艺做点事情,可每年来参加秋募会,他们都不让俺进去。”
秦玖挑眉,“你每年都来吗?那你来了几年了?”
周胜想了想,“来了四五年了吧!”
守门的士兵见秦玖问话,便对秦玖道:“秦门主,这厮每年都来纠缠,别理他就是了。”
颜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,还不到周胜身前,便捂住了鼻子,颇嫌弃地说道:“九爷,你理这个叫花子做什么?快随我进去。”
秦玖道:“英雄不问出身,既然秋募会是招募天下英雄,就请王爷准了周胜报名吧。”
颜聿皱了皱眉头,捂着鼻子道:“既然九爷都这么说了,本王就勉强答应了。”
秦玖一笑,忽想起一事,对周胜道:“周胜,不如你今日就进来观武吧!”
周胜闻言眉开眼笑道:“多谢秦姑娘。”
颜聿一听,皱眉道:“那怎么行?就他这邋遢样,不行不行。他进去了,别人还以为他是我的侍从呢,平白辱没了本王。”
秦玖笑了笑,她让枇杷给了周胜一锭银子,道:“周胜,这银子足够你买几身衣服了,你且去换身衣服,一会儿过来找我。”周胜千恩万谢地接过银子去了。
秦玖侧首对颜聿道:“我让他洗漱洗漱换身衣服,谁还晓得他是乞丐。王爷,这样可以吗?”
颜聿和秦玖进了演武场,只见在演武场西北角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木桩架。这架子由数根木桩和粗竹竿搭就,层层叠叠盘旋直上,遥看似一座竹塔。
颜聿长眉一挑,颇好奇地问道:“这是用来做什么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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